锦城虽云乐。

云泥虽别,尘亦生辉。
=楚。

【靖苏无差】吾去后

*题目随便起,讲两个小殊死后的小事。

*原著线,带聂铎。



·贺新人。

时是岁末,各方朝京。

穆霓凰来得晚了几日,入金陵的时候恰逢落白,纷纷扬扬徒惹感慨。这一年是个暖冬,一场小雪当日便消融殆尽,成了高伟宫墙上一道水痕。

萧景琰站在廊下,玄衣金带,端的是帝王气度。威震南境的女将军低身行礼,口称陛下,他仿佛也受得安稳,不动声色唤她起来。

待遣下了宫人,这位新皇方露了些微无奈之色,目光沉沉落在霓凰面上——不似天子威压,倒像是兄长审视自家妹子。

“你的信,朕看过了。”他顿了顿,长息一声,将视线移向远处,“这桩亲事本应由你,只是朕…我本以为,你一直记挂着小殊,就算当年你曾说梅长苏与一人相似…不过想来,是你早知晓了他身份,有意提醒于我吧。”

在他的余光里,出乎意料的,霓凰咬着下唇,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是苏哲进京后半年左右的事了。

招亲之会不了了之,无人敢提这一出闹剧,郡主的婚事自然也就被搁置一旁了。而靖王却从这一搁置中嗅出了些不寻常的味道。并非关于权谋争斗,而是关于霓凰自身。

此时他与梅长苏之约已经达成,二人往来频繁虽是公务,仍不免有私事牵涉其中。霓凰素不爱同这些谋士往来,对苏哲却常有回护之意,更将许多往事告知于他……萧景琰初想,故友逝世多年,她若能另结缘分,也算心安。转念又觉苏哲此人,深浅难测,万一所怀非君子,岂不误她?

这心思一起他再不能忽视,便暗暗留了心。然而事渐迭出,竟落在了当时以为最不该有的地方。

林殊。

或是霓凰察觉了他身份,才会……



这份藏着隐秘希冀与愧疚的猜测最终被几句话彻底压了下去。

“恕我冒昧,郡主是否已得心仪之人?”

“靖王殿下以为,苏先生如何?”

“苏先生心怀甚广,我……”

这话未说完却被她一声不高不低的景琰哥哥打断。萧景琰极是诧异,这儿时称谓,自十二年前那惊天一变后,便再未听过了。霓凰微仰着头与他对视,是难得的,略显柔和的女儿之态。

“……难道殿下真的不觉得,苏先生很像他么?”

萧景琰顿住了。他从未想过时隔多年从霓凰口中听到这个人会是如此方式。她怎么能——浑身的血都冷了,凝成冰冻在体肤下,一触即破。指甲紧扣进掌心里,捏的生疼也无法止住手臂轻微的颤抖。

是啊,即使面目不同,却不妨碍他们神态中丝丝缕缕的相似。可这怎能是你爱他的理由,你怎么能——

这场对话最终仓促完结,列战英送了心不在焉的霓凰郡主离开靖王府,而靖王殿下几乎一夜不曾入寐。

我又怎么能?

至此他再不愿将那个凝固在依稀梦境里的少年与身边的谋士相提并论,甚至下意识寻找着他们不同的证据。

谁知还是错。



为这件事,他曾多少次追悔苦恨,未能领悟所谓如此明显的提示。可现在穆霓凰站在他面前,一字一顿道:“那几句话,是他教我说给陛下听的。”

萧景琰蓦地睁大了眼,不知震惊与恍然孰者占了上风。

道破真相的人略有些哽咽,清了清嗓子续道:“他说…陛下就是这样的性情,纵然有所察觉,也绝不会许我这样说,反而只会愈发告诫自己,他不是林殊了……”

“难道陛下真的不明白,我和林殊哥哥的心意么?”



霓凰离京的时候刚过元宵,车马倦怠行得缓慢。到了云南,才听说天子已经降旨,恩准她与聂铎的婚事。照例宗亲成婚,理应赏些金银玉帛,然而萧景琰同她俱是出身军旅,所予的单子里竟是将士用得兵甲冬衣占了多数。穆青和聂铎在厅堂里讨论安置,霓凰不欲多问,牵了马向校场行去。

她想起千里之外帝座上的萧景琰,这样一位简朴质纯的明君,堪开太平一治。而送他入此绝境又知他如己的林殊,已经埋骨泉下整整两年了。大梁盛世之名,永远不会刻在他的坟前。



天光如洗,大好河山,少年情深,本应良缘一段。

然岂复有斯人哉?徒有旧人贺新人。







·青山老。

太朔十二年,帝王亲征。

这位以武质登大宝的梁帝就算年逾四十也全然出乎了戎狄的意料,不出两月将其剿得十不存一。残兵败将哭爹喊娘滚出了梁境,而长林军的轻骑甚至又逐了三舍之地。

班师南归时已入了冬月,全军上下走得匆促,皆愿在年关前回到金陵赶个团圆。萧景琰驻马前军,回首身后是蜿蜒道上的千万兵甲,如龙之势。天地荒芜,一片不清晰地灰白中,黑帜铁甲的长林军分外肃穆。

却有人生从这寂静颜色中看出一抹殷来。

他还记得当年此地,已是名动四方的林少帅手执战旗,一推一扬——“赤焰军林殊在此!”然后催马横杀入阵。十余岁的少年,高冠骐驹,赤甲银枪,旌旗在身后烈烈生风,出口是朗朗之音,意气洒脱,连眼角都飞扬而起。

萧景琰下意识抬手按在自己眼角,深疏的纹在那里绽裂,风霜雕琢。


……十余岁的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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